《过昭关》爷爷李福长
导演:霍猛
主演:杨太义,李云虎,万众,聂栋才
故事情节:暑假,七岁的宁宁被送回乡下,由七十多岁的爷爷李福长照顾。李福长偶然间得到了一个老朋友的联系方式,老友身体中风,时日无多。他决定带上孙子,骑着一辆摩托三轮车,去千里之外看望老友。影片以“过昭关”喻指人生,是难得一见的中国乡村公路片。
影视观评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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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知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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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好比哀哀长空雁,
我好比龙游在浅沙滩,
我好比鱼儿吞了钩线,
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。”
当片中的爷爷在旅途的首个夜晚唱起《过昭关》中的戏词,我的第一反应与片中的孙子一样:好难听,并低声向身边好友吐槽。几十分钟后,片尾,当爷爷面对纷纷扬扬的大雪再度唱起这几句词时,我却早已潸然泪下。

海明威有一个“冰山原则”:思想的表达就像冰山一样,露出水面的只有八分之一,其余八分之七都在水面以下。《过昭关》露出水面的部分并不复杂:爷爷带着小孙子跨越千山万水去看望老友,一路上遇到各种人和事,爷爷不断地向陌生人释放善意,而孙子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做人做事的态度。这一部分简单明亮,温馨中不乏幽默,笑眸中亦含泪水。
而冰山以下的部分,似乎距离电影的主题更近一些。从爷爷的只言片语中,可以窥得爷爷的一生:年轻时失去双亲,因“成分不好”被发配到劳改农场,历经艰险,险些丧命。爷爷的经历与伍子胥的故事极为相似:伍子胥困在昭关,一夜白头,幸得东皋公相助才能保全性命。而爷爷也是在最困顿的时刻,得到农场友人们的帮助,才能咬牙挺住,熬过了最艰难的年头,活了下来。

善意传递,世间凡人才能闯过自己的昭关。爷孙俩在旅途中遇到的三个人,恰好对应人一生中的三个阶段:青年、中年、老年。不同的阶段,有不同的困境。钓鱼青年为创业失败而苦恼,爷爷用一个“钓瓶”将他从自杀边缘拉了回来;中年司机满是戾气,爷爷用实际行动让他重新相信“人之善心”;养蜂老人茕茕独立,爷爷用几杯酒慰藉了他的孤独。“人生就和那过昭关是一样的,过了昭关还有潼关,然后是嘉峪关、山海关。关关难过,也得过啊。”青年时的迷茫,中年时的暴躁,老年时的落寞,爷爷都能用他“过昭关”的人生哲学,举重若轻地一一化解。
横向上,爷爷将“爱与善意”传递给了三个路人;纵向上,爷爷则把一颗善心传给了孙子。起初,孙子嘲笑钓鱼青年技法太差;记恨货车司机不让自己爬车;惧怕养蜂老人发声器的声音。而最终,孙子将“钓瓶”送给了钓鱼青年;把风车插在了货车司机的后视镜上;将泡泡糖送给了路边丧父的小孩。片中的这些小道具,被爷孙俩的“爱心之手”点染成善念的承载物,仿若一串“过昭关”的钥匙,为陌生人在绝境中打开了一扇大门。

除了爱与善意,影片还着重探讨了死亡。中国人历来将“死亡”视为禁忌与不祥。但爷爷似乎早已看惯了日出日落、云起云散,能够与孙子笑着谈论死亡。在旅程的前夜,他在四人合影的老照片中圈出了逝去的两位友人;片尾大雪天,他得知了所看望的友人去世,将照片上的这位友人也圈了出来,照片中只剩爷爷一人。无论接到友人去世的电话,还是看到哑巴兄弟的坟冢,爷爷都是有惋惜而无惧怕,有感慨而无慌张。爷孙俩一路上也始终与“死亡”打交道:爷爷与孙子谈论着“死”与“鬼”;钓鱼青年生意失败而想自杀;孤儿寡母守着棺材哭泣……“如果我变成鬼了,就可以见到所有我想见的人了呢。”面对死亡,淡定自若,这是苦难人生赋予爷爷的智慧。
电影还从侧面展现了当代农村与农民最真实的状态:城市化进程中农村的衰败、亲情的疏离和大家族的解体。电影呈现出中国农民传统意识中的“大事”:生(儿子的二胎出生)、老(爷爷的老去)、病(老友卧病在床)、死(哑巴爷爷和老友去世)。儿孙满堂、床前孝子,都已成为过去。孤独地面对衰老与死亡,成为这个时代每个人的必修课。

片中的小孙子承担了影片的绝大部分笑料,孩子的天真与小心思,都是无需雕饰的。一般情况下,成年人的表演与小孩经常不在同一频道,这也正是与小孩搭戏难的原因,但杨太义爷爷不存在这一问题。饰演爷孙俩的这两位演员都是用真实的自我来面对彼此,完成表演。
